27. 故人来
李辞秋纪知柯
限时记忆
纪知柯走过悬在头顶的校庆横幅，微笑着接过学生分发的校庆访客徽章别在胸前。
艳红的横幅配上树干上挂的雪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。
纪知柯抬手看了一眼腕表，李辞秋早上的课还没开始。
还有时间。
他径直走进物理实验楼。
按照于纷纷的说法，仔细浏览过楼道里每一个教职工和校友的照片。
没有他想找的人。
纪知柯有点失落，正好遇到理论物理教授在上公开课，便打开后门进去坐在最后一排。
校园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。
这里的每一张课桌椅都记录了科技迭代，每一届学生青春的过往。
他想找的那个人可能生前也坐在这个位置，上过同一节课。
——
2017年，美国宾州费城。
赏樱的季节如期而至。
纪知柯此刻生无可恋，根本没心情看花。
“生存还是毁灭，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；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，或是挺身反抗人世间的无涯的苦难，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，这两种行为，哪一种更高贵？”
纪知柯：“我……不太了解？”
在异国遇到一个会说中文的人，本来是值得高兴的。
但是现在纪知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
他不高兴的全部起因，就是这个喜欢莎士比亚的老头走过来对他说了一句话：
“你不该在这，我知道你是个大学生。”
负责照顾老人的女人终于出现了。
纪知柯小跑过去：“布莱女士，我想这位先生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灰眼睛的布莱女士把老人带走了。
那位老人实在不是令人喜欢的长相。
头顶上稀稀拉拉的头发和逐渐变白的眉毛连在一起。
五短身材配上了很小的五官和手脚，肚子却异常的突出。从背后看像一只不太平衡的陀螺。
比起不讨喜的长相，更难以接受的是他像大多数娱乐项目过于匮乏的白人老头一样，一到下午就等在路边，只为准时搬凳子坐在他旁边。
估计是算准了纪知柯写生的时间。
一坐下就喋喋不休地开始说，他是一个物理学教授，研究量子力学，问他知不知道双缝干涉实验。
也不管别人想不想听。
纪知柯不想显得没礼貌，默默掐着手里的碳棒，指甲里嵌进一层黑色粉末。
“你呢？”
要求互动就更过分了。
纪知柯无奈：“我是一个想安静画画的……学生。”
“棠州大学的学生。”
老人在明媚的樱花树下突然冒出来一句：“火关的越紧烧起来越是猛烈。”
布莱女士准备带老人回屋，老人挥动短小的胳膊，踉跄着向纪知柯靠近。
他高声朗诵：
“真理是一条公狗，一条只好躲在狗窝里的公狗。”
“吹吧！风啊！吹破你的脸颊，猛烈的吹吧！”
“……”
布莱女士歉意地对纪知柯笑笑：“他有点糊涂了。”
“没有！”
老人不服，再次挤到纪知柯身边：“真理在口袋里。只要你观测，真理就在你的口袋里。”
以他的体力实在拗不过年轻护工。
被拉走的时候，老人还在强调：“这是量子纠缠你懂吗？去观测它。”
纪知柯不屑地嗤笑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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